三月树

【剧版温周】逍遥

说明:仅看过剧版山河令。

私设:老温坠崖的时候,阿絮跟着下去了,没有叶白衣的事。

没有只瞒着阿絮的局,老温是真中了蝎王的算计。 

战损老温,可能会被下周二的剧情啪啪打脸,但是管他的呢。


温客行说过,不是假的,是真的。

周子舒说过,老温答应过我,不再理会鬼谷之事,只是去谷内取一件信物,便和我归隐。



他们终究没能好好的过一个年。

 

韩英的死就像是一声惊雷,击碎了温客行的美梦。他本以为他可以就此化人,投身人间,但原来一切早已是积重难返,便是他想要收手了,那被他搅动起的风云亦不会就此停息。人心本恶,贪念既起,又怎会轻易平息。

 

可便是再凶的恶鬼,找到通往人间的路,也会想变为人的。

 

温客行不愿再做鬼了。出鬼谷前,他是血海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头子,他满心怨怼,只想将自己和这乌烟瘴气的人间鬼蜮一同倾覆。可他在这人间里遇到了他的阿絮,不介意他满身的血腥,仍旧想要拉他出这泥潭,相信他是善人,仍能回头的阿絮。不仅仅是周子舒,这人间还有人傻心善的张成岭,有临死前依然记挂他们一家的秦怀章,有为了掩护他们被亲子憎恨,囚禁半生的龙渊阁阁主。

 

原来,还是有人记挂着他们一家的。

 

原来,这世间亦并非全是肮脏。

 

他们都是善人,同他父母一般的善人,该有个好结局的善人,不该被这搅动的风云牵连的善人。

 

跟周子舒回四季山庄是一个赌注,温客行跟老天爷打了一个赌,若天真要他回头,与这万恶的人间和解,那便不要让周子舒发现他的身份,若周子舒一日不知,他便一日老老实实披着他的人皮,安安分分守着周子舒。他贪恋那份美好,却又时时惶恐不安,生怕有一天露了鬼身,被周子舒厌弃。

 

不会有下一个了。就像阿湘只想要那曹蔚宁一般,温客行求的亦只有周子舒一人,这便是他的人间了,独一无二,无比珍贵。但他赌输了,群鬼册出世,身份暴露已成定局。而为除众鬼入世的叶白衣自然不会放过他,他自知不敌,却又舍不得从周子舒身边逃离。

 

温客行认了,仇报不了便报不了吧,被叶白衣杀了也就杀了,死了也好,至少他死前阿絮不会知道他鬼主的身份。他不跑了,他就想在阿絮身边呆着,片刻不离地缠着阿絮直到最后一刻,死了成了真鬼还要回来缠着他。

 

原来,老天爷对他也不算坏。温客行生平第一次生出了这般念头却是在被叶白衣打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候。这也是入鬼谷二十年来的第一次,他的心里不再充满仇恨与怨怼,他的心被安抚住了,他感受到了安宁,他不想再与这人世的恩怨纠缠了,若是死了,他便跟阿絮一起,开开心心的投胎去,下一辈子他们要一起长大,热热闹闹的过日子。

 

他们没有死,还要活着面对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树欲静而风不止。

 

孟婆汤被醉生梦死全然抵消,他终于忆起了曾经的一切,想起了所有的过往,可他睁眼却没能看见周子舒。

 

周子舒被晋王带走了,在他浑浑噩噩为心魔所苦的时候,而他内力损耗过度,内伤严重,便是有大巫相助,亦无把握能单枪匹马将周子舒抢回来。他不畏死,可他舍不得与周子舒接下来那半生归隐山林,灯下对酒的日子。

 

温客行舍不得死了。

 

阿湘便是在这时候引来了蝎王。

 

可笑的是他妄为鬼主,麾下三千鬼众却都已经为他人驱使。不过恶鬼本就不谈忠心,弱肉强食,强者上位罢了。蝎王要他重回鬼谷,在武林正道攻上鬼谷之时将这群鬼送入死地,为赵敬成就声名。

 

温客行应了,除了薄情司与阿湘,鬼谷中人,有一个算一个,死了也就死了,不算冤枉。

 

蝎王还要温客行放弃复仇,不对赵敬下手。

 

温客行同样应了,没有丝毫犹豫,这世间本就没什么能重过他的阿絮。且他看的出来,蝎王亦是个疯子,同他一样的疯,却没能遇上同他一般好的人。他们这般的疯子,唯有一颗炙热的真心可以安抚。

 

没有人能一辈子哄骗一个聪明的疯子。温客行期待赵敬的报应,哪怕不是出自他手。

 

温客行联系了韩英告诉他的那些人,虽然那群人人数不多,本事亦不怎么样,但他还是费了些心思去安排,铺桥搭路,他想,堂堂四季山庄的庄主怎么能被肮脏的鬼谷中人所救。四季山庄的庄主合该四季山庄的人自己救。

 

可惜的是那些人没能成事。

 

温客行还是出了手。他身披红衣,率众鬼来势汹汹。

 

可他仍想为人,所以纵使他气的发疯,却依然压下了杀意,他想将那领头之人挫骨扬灰,可他既已决定为人,便不能再做那鬼魅行径,至少不能在阿絮面前。温客行借了青崖山众鬼的势,却不想阿絮沾鬼谷半点因果。所以他跪下了,以四季山庄二弟子的身份,跪拜他的庄主,他的神明。

 

救了周子舒的是四季山庄的温客行,与鬼谷没有半分干系。

 

而温客行,亦终于脱了鬼身,入了人间。四季山庄,从此便是他的来处,亦是他的归处。

 

可惜的是,蝎王想要的不仅是不报仇的承诺,他还要温客行死。他与赵敬之间的纠葛是他们之间的事,他不允许有温客行这么大的一个变数存在。换下了那身红衣,却仍是世人眼中罪恶滔天的恶鬼头子。温客行被一众所谓的武林豪杰追剿,他不知自己手下又增添了多少杀孽,脚下血流成河,一步一印,但总归这些人都是为武库钥匙而来,便是死于他手,也是怪不得他的。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今日大概是逃不一死了。温客行傲然而立,心下却仍有几分可惜。生死关头之前,他心里念着的还是那坛被阿絮亲手埋在四季山庄里的美酒。

 

而后他便看见了张成岭,那个傻小子站在人群之中,对他怒目而视。温客行怔然。他大概终归还是个恶人吧,所以才会被真正的善人这般怒视。温客行心头生出几分倦意,罢了,左不过一死,何必挣扎,可若死在这群面目可憎,鸡鸣狗盗之辈手上,真真是不美。还不如便让成岭动手罢了,

 

“罢了,是我不该对张家下手,张玉森没有对不起我父亲,成岭你来杀了我为你全家报仇吧。我累了,你杀了我,我不会还手的。”温客行扬声说道,他真心如此,可惜的是无人相信,他曾应过阿絮,不论成岭做了什么,他都会受着,绝无怨言。那个心善的连鸡也不敢杀的傻小子,若然要杀,自然是要杀一个罪孽滔天的恶人,才不算脏了他的手。只希望杀了他之后,那傻小子大仇得报,能变回那个心善的小少爷,得一宿安眠,不必如他一般夜夜被噩梦缠身。

 

温客行笑了,心中有几分惆怅,他有些想念阿絮了,他怕他来,他的阿絮出身名门,怎么好跟他这般恶鬼扯上关系,可他又希望他来,他还想再见他一面,再看他一眼。他想见见那个去了七窍三秋钉恢复全盛时期的阿絮,他还想与阿絮一同游遍山河,将天下精酿品上几轮。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

 

“省省吧你。”

 

周子舒还是来了,就像是神明天降,温客行忧他不肯跟自己撇清关系,心里却难以抑制的感到高兴。甚至于,便是那些武林正道口里的一对魔头,都让他觉得高兴。

 

周子舒追着温客行坠落山崖,他在半空中抓住了人,一把揽进了怀里,然而半空之中无所借力,两人只能一同下落。温客行伤重,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睁着一双眼,像是怎么也瞧不够般的看周子舒,没有濒死的恐惧,反而带着几分欢喜。周子舒也笑了,他将温客行抱紧,抓紧着最后的时光将对方牢牢地印在脑海里。今生也算同穴而亡,只愿来世能够早早相逢,再续前缘。

 

转机却在这时出现了,山崖之间云雾缭绕,晦暗难辨,待到近时,竟有数张藤网伸出,横纵交错。周子舒神色一变,半空中扭转身形,将温客行置于上方,迎着那藤网重重坠下。那之后的时光便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藤网承不住两人的重量,在冲击之下层层断裂,却也大大减缓了两人下坠的力道。一路下行,到了云雾散去之处,崖底清晰可见,亦再没了藤网。

 

而早先虽有藤网缓冲,周子舒亦被撞的不轻,他身上本就带着钉伤,此番强运内力,更是反噬自身,咽喉之中皆是腥气。但便是再不支,到了此时也得拼他一拼。周子舒暗自运气,后心却是突然一热,一股内力输了进来,时断时续,明显已是强弩之末。有血线自温客行的唇角溢出,他的面色极差,双眼却极亮。周子舒笑了笑,运气做那最后一搏,他们虽不畏死,却亦不是束手待毙之人,与天挣命,偏不让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就此如意。

 

周子舒落地时便晕了过去,温客行咳出两口血,勉强维持住了意识,费力的在周子舒身上摸索。早先他前往鬼谷之时,大巫曾想给一颗他疗伤的圣药,他拒绝了,直言若是周子舒来鬼谷寻他,到时候给周子舒便是。没想到还真用上了,温客行将周子舒身上的暗袋摸了个遍,总算找到了那个药盒子,他浑身都疼的厉害,手抖得打不开盒子,颇费了些功夫,才终于将药给周子舒喂了进去。温客行舒了一口气,勉强将周子舒的头移到自己的大腿上放好,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然后他便看见了一具尸体,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衣服,仰面躺着。温客行眯起眼,看清了那具尸体的脸,一张与他一般无二的脸。他轻笑一声,抹去嘴角的血沫,算是明白那些救命的藤网是谁放置的了。

 

温客行又撑了一会,他胸口痛的厉害,眼前亦是一阵阵发黑,成岭的那一针刺的极深,他内力不济,一时无法逼出,而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那针似乎都朝他的心脉更深入一分。温客行叹口气,蹭干净手上的血,然后才捏了捏周子舒的脸,“阿絮,起来逃命啦。”

 

周子舒醒转过来,他自知伤重,可此时状态却出乎意料的好,丹田里暖洋洋的,经络里亦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坐起来,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温客行,他忍不住叹气,他虽晕了过去,但不过是一时震荡所致,论伤势,温客行远比他严重。周子舒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想看看他的伤势,温客行虚虚摁住他的手,没什么力道,却顺利止住了周子舒的动作,“我们先走,他们定要下来寻钥匙的。”

 

周子舒点头,扶着温客行起身,这一起身,他便看见了那具尸体,仰面向上,满身鲜血,睁着眼像是死不瞑目。他怔了怔,一时有些恍惚。

 

“阿絮。”温客行轻声唤回了周子舒的神智,“别怕,我活着呢,那是千巧安排的假尸。”

 

“艳鬼柳千巧?”周子舒皱眉,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戾气,“她早知你今日遇伏?”

 

“可能吧。”温客行几乎没了说话的气力,迷迷瞪瞪的挂在周子舒身上。周子舒调了调姿势,让他可以更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犹豫片刻,才问道,“即是假尸,那是否要把钥匙放上去?”

 

“啊?”温客行意识有些迷糊,反应了一会才将怀里的钥匙摸出来,递给周子舒,“钥匙早就不在鬼谷了,这只是罗姨衣橱柜的钥匙,数量不少,假尸上应该也有。”

 

周子舒神色微动,他垂下眼,扶着温客行去看那具尸体,每走近一步,他的心跳便加快一分,他浑身汗毛竖起,明明手臂里还揽着活生生的温客行,看着那具尸骸,却还是觉得肝胆俱裂。

 

可笑至极,明明温客行才是苦主,这天下却仿佛人人都可骂他一句,踩他一脚。温客行半生孤苦,但他于鬼谷之中挣扎求存二十年,杀的都是罪恶滔天的恶鬼,他虽唯恐天下不乱,但心生贪念亲手造下血孽的却不是他。温客行有错不假,但罪不至死,归根究底,不过是怀璧其罪。

 

周子舒翻了翻那具尸骸,扯出脖间挂的钥匙,塞入怀中。他明知是假,却还是忍不住为那尸骸整了整衣裳。他直起腰,叹一句佛号,小心的扶着身旁的人离开,再未回首。

 

周子舒曾以为,只要温客行愿意放下,他们便可浪迹江湖,逍遥一生。但原来,地狱不空,贼心不死,何以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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